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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世纪后半叶,随着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在一些国家从革命阶段转向建设阶段,一句口号以其巨大的、无可辩驳的现实力量,深刻影响了历史进程。这句口号就是:“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是的,这句话本身是完全正确的。马克思主义从来就不是,也绝不可能是“贫穷主义”的、禁欲主义的、旨在让人民群众永远过苦日子的理论。恰恰相反,共产主义的最终理想,就是要通过极大地解放和发展社会生产力,来最终建立一个物质财富极大丰富、能够实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光辉人类社会。因此,消灭贫穷是社会主义最基本、也最正当的历史任务之一。
然而,在近几十年的历史实践中,我们却看到,这句本身正确的口号,被一些修正主义理论家以极其狡猾的、偷换概念的方式,进行了一次“逻辑上”的、灾难性的“引申”。他们所构建的那个看似“无懈可击”的“三段论”是这样的:
大前提:贫穷不是社会主义。
小前提:富裕是贫穷的反面。
结论:因此,富裕就是社会主义。
这是一个何其荒谬、也何其具有欺骗性的“理论陷阱”!它以一种最巧妙的方式,将社会主义这个有着极其丰富和深刻的“阶级内涵”的科学概念,庸俗化、简单化和“中性化”为一个纯粹的、抽象的、没有任何阶级属性的“经济学”概念——“富裕”。
本文的核心论点是:“富裕”本身,绝不是、也永远不可能成为判断一个社会是否是“社会主义”的标准。
衡量一个社会性质的唯一的、根本的“试金石”,从来不是看它在总体上是“穷”还是“富”;而是要用阶级分析的“手术刀”,去深刻剖析这个“富裕”究竟是如何被生产出来的(即生产关系问题),以及这个“富裕”究竟是为谁所享有的(即阶级分配与国家政权问题)。
任何脱离了这两个根本问题而去空谈“富裕”,并试图将一切“富裕”的社会都冠以“社会主义”之名的行为,都是对马克思主义的最彻底的背叛。
一、“富裕”的“度量衡”:是看“人均GDP”的抽象数字,还是看“生产关系”的阶级实质?
要戳穿“富裕就是社会主义”的骗局,我们首先必须打碎那个由西方资产阶级经济学为我们精心构建起来的、关于“富裕”的虚假“度量衡”。
1.1 资产阶级经济学的“GDP拜物教”
在资产阶级的世界观里,衡量一个国家是否“成功”、“发达”和“富裕”,其最核心、甚至是唯一的标准,就是“人均国内生产总值”(人均GDP)。
这个冰冷的、抽象的数字,成为了他们用以给全世界所有国家进行“排名”和“打分”的“神圣标尺”。一个国家只要人均GDP高,那么它就是“先进的”、“文明的”、“值得学习的”。而一个国家人均GDP低,那么它就是“落后的”、“失败的”、“需要被启蒙”的。
然而,这种纯粹的、数量化的“GDP拜物教”,是一种最肤浅、也最具欺骗性的“障眼法”。它故意回避和掩盖了在那一串串漂亮的“零”的背后,所隐藏着的深刻的、也更为本质的社会现实——那就是一个社会的“生产关系”和“阶级结构”。
1.2 两个“富裕”国家的案例分析:沙特阿拉伯与瑞典
为了说明这一点,我们不妨来看两个被公认为“极其富裕”的国家的绝佳案例。
第一个是沙特阿拉伯。
这个国家依靠其得天独厚的石油资源,其人均GDP高居世界前列,其富裕程度举世闻名。它的统治阶层过着一种挥金如土、穷奢极欲的神话般的生活。那么,我们能说沙特是“社会主义”吗?
当然不能。任何一个有基本常识的人都知道,它是一个在政治上实行君主专制;在意识形态上奉行极其保守的宗教原教旨主义;在经济上则由少数几个王室家族垄断着国家最核心的生产资料(石油),并依赖对本国人民和数百万外籍劳工进行着残酷的、甚至带有封建色彩的剥削的、一个典型的“封建买办式的、资源寻租型”国家。它的“富裕”是一种最反动的、寄生性的、与社会主义的边都沾不上的“富裕”。
第二个是瑞典。
这个国家同样是一个高收入、高福利的“富裕”国家。并且与沙特不同,它在表面上还实行着“民主”的政治制度,其社会内部的“贫富差距”也相对较小。那么,我们能说瑞典就是“社会主义”了吗?
同样不能。因为我们只要用列宁的“帝国主义”理论这把“照妖镜”去照一下,就能立刻看清其本质。瑞典以及所有的北欧“高福利”国家,它们都是整个帝国主义全球体系的有机的、也是受益的组成部分。它们的“富裕”和“高福利”,在很大程度上是建立在其国内的、诸如“爱立信”、“沃尔沃”、“宜家”等大型跨国垄断资本,对广大的第三世界国家的廉价资源、廉价劳动力和广阔市场所进行的、更隐蔽也更深刻的“超额剥削”之上的。它的“富裕”是一种典型的、以剥削其他民族为代价的“帝国主义的富裕”。
1.3 马克思主义的“度量衡”:生产资料所有制
因此,这两个案例雄辩地向我们证明了:一个国家是否是“社会主义”,与其是否“富裕”不存在任何必然的、直接的联系。
衡量一个社会性质的唯一的、科学的“度量衡”,绝不是“人均GDP”的高低,而只能是马克思主义所早已深刻揭示了的那个最根本、也最具决定性的标准——生产资料的所有制。
一个社会无论它多么“富裕”,只要它的主要生产资料(土地、矿山、工厂、银行)是掌握在少数的、私人的剥削阶级手中,那么它在本质上就必然是一个剥削性的、阶级的、非社会主义的社会。
反之,一个社会即便它暂时还比较“贫穷”,但是只要它已经通过革命的手段建立了生产资料的公有制,并坚定地朝着“消灭剥削、实现共同富裕”的方向前进,那么它在本质上就是一个进步的、革命的、真正的社会主义的社会。
二、两种“富裕”的剖析:是帝国主义的“福利”,还是无产阶级的“共富”?
在澄清了“富裕”不等于“社会主义”之后,我们还必须在更高的理论层面,去进一步辨析两种在本质上截然不同的“富裕”形态。
2.1 一种作为“阶级矛盾缓和剂”的“富裕”
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和帝国主义国家,我们也看到了,一种相对普遍的“富裕”和“高福利”。这种“富裕”,其最根本的阶级功能是什么?
它是强大的、已经赚取了超额垄断利润的资产阶级,为了缓和其国内那日益尖锐的阶级矛盾,为了收买和麻痹本国的工人阶级,防止他们起来革命,而向他们所做出的一种精明的、策略性的“让步”和“收买”。
它就如同一个精明的奴隶主,在将奴隶剥削得只剩下一口气之后,再给他们提供一些相对舒适的住所和更具营养的食物。其目的绝不是出于什么“仁慈”,而是为了让这些奴隶能够更好地恢复体力,并以一种更“感恩戴德”的心情,在第二天为自己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2.2 一种作为“阶级解放最终目标”的“富裕”
而社会主义所要追求的“富裕”,则在本质上与此完全不同。我们将其科学地概括为“共同富裕”。
“共同富裕”其核心绝不仅仅是在“结果”上去追求一种简单的“平均主义”。它的根本在于在“起点”上,即在“生产过程”中,就已经从根本上消灭了产生“两极分化”的一切制度可能性。
它所要求的,第一,是生产资料的“共同占有”。
即公有制。
它所要求的,第二,是劳动过程的“共同参与”。
即消灭“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对立,干部参加劳动,工人参加管理。
它所要求的,第三,是劳动成果的“共同享有”。
即在不断提高社会整体生活水平的基础上,逐步地消灭一切阶级差别。
因此,前者那种“福利资本主义”的富裕,是一种旨在“维护”和“巩固”阶级剥削制度的更聪明的“统治术”。而后者,我们社会主义的“共同富裕”,则是一种旨在彻底地“消灭”一切阶级和阶级剥削的最伟大的“解放目标”。
三、“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陷阱”:从“目的”的偷换,看“唯生产力论”的复活
那么,我们应该如何去科学地看待“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句口号呢?
3.1 一个正确的、但不完整的“真理”
我们说,这句口号本身是正确的。它,是对那种妄图将社会主义歪曲为“平均主义”和“苦行僧主义”的错误思想的一个有力回击。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其最终必然也必须比资本主义创造出更高的劳动生产率和更丰富的物质财富。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但是,我们也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完整的、有前提的、有条件的真理。
3.2 修正主义的“理论魔术”:对“目的”的偷换
而修正主义者其最狡猾的地方,就在于他们恰恰是利用了这句口号的“不完整性”,来完成了一次最致命的“理论魔术”。
他们将“消灭贫穷、实现富裕”,这个本应是社会主义在完成了其最根本的“阶级革命”任务之后所要达成的“结果”和“目标”,偷换为整个社会主义时期的唯一的、压倒一切的“任务”和“前提”。
于是,一场巨大的“理论倒退”便发生了。我们重新又回到了那个早已被列宁和毛主席批倒批臭的、第二国际修正主义的“理论垃圾堆”里。
3.3 “唯生产力论”的全面复活
这个“理论垃圾”就是“唯生产力论”。
它的核心逻辑是:社会制度是否先进,其唯一的标准就是看它是否能够最大限度地去“发展生产力”。
在这个逻辑的支配下,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了:
既然公有制在短期内“效率不高”,那么为了“发展生产力”,我们就可以暂时地去搞“私有化”。
既然计划经济显得“僵化”,那么为了“发展生产力”,我们就可以去搞“市场化”。
既然坚持阶级斗争会“影响稳定、妨碍生产”,那么为了“发展生产力”,我们就可以去“淡化”甚至“取消”阶级斗争。
看!一个旨在“消灭资产阶级”的伟大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就是这样通过对“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句口号的一次小小的、但却是致命的“理论引申”,而最终被完全地偷换为了一个与资产阶级毫无区别的、纯粹的、拜物教式的“GDP增长”游戏。
四、“富裕”之后,然后呢?——从苏联的“土豆烧牛肉”看“信仰”的真空
那么,一个以“富裕”为最高追求的、修正主义的“社会主义”,其最终的命运将会如何呢?苏联这个最惨痛的“前车之鉴”,早已为我们提供了全部的答案。
4.1 赫鲁晓夫的“共产主义”:一盘“土豆烧牛肉”
赫鲁晓夫修正主义集团上台之后,其向苏联人民许诺的“共产主义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是一盘热气腾腾的“土豆烧牛肉”。
他公开地将“共产主义”庸俗化为一种纯粹的、在“生活水平”上赶上和超过美国的消费主义的“竞赛”。他用对物质欲望的承诺,取代了对革命理想的坚守。
4.2 当“理想”已死,“信仰”的全面崩塌
这种以“富裕”和“消费”来作为其执政合法性唯一来源的路线,其所带来的最致命的恶果,就是整个苏联社会在精神和信仰上的全面的、不可逆转的“真空化”和“沙漠化”。
当一个党、一个国家,它不再能够为自己的人民提供一种比资本主义更高尚、更远大的道德和理想时;当它将自己存在的全部意义都维系在“能否比西方提供更多的冰箱、电视和汽车”上时,那么它在与西方的这场全面的、历史性的竞争中,就已经未战先败了。
因为它已经主动地放弃了自己最强大的、独一无二的“精神武器”,而下降到了与敌人在同一个由敌人所设定的、纯粹“物质”的层面上进行“拳击比赛”。
4.3 “富裕”无法收买人心
到了勃列日涅夫时代,苏联的官僚特权阶层其所享受的“富裕”生活早已远远超过了普通的苏联人民,甚至可以与西方的资本家相媲美。
然而,这个政权却从未像那个时候一样如此脆弱和不得人心。因为它所创造的是一种两极分化的、不公平的、建立在特权之上的“富裕”。
这种“富裕”非但不能收买人心;恰恰相反,它以最直观的方式向人民暴露了这个政权的虚伪、腐败与堕落,从而更深刻地加剧了人民对它的离心离德。
五、真正的“社会主义”:是“共同富裕”与“人的全面发展”的统一
最后,我们必须旗帜鲜明地回答那个问题:我们马列毛主义者所要追求的、真正的“社会主义”,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社会形态?
5.1 “共同富裕”作为其“经济形态”
首先,在经济上,它必然也必须是一种指向“共同富裕”的社会。
“共同富裕”绝不是那种不顾生产力发展水平的绝对“平均主义”。但是,它更从根本上反对那种会导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两极分化”。
它所要求的是一种在生产资料公有制的基础上,在社会生产力不断发展的基础上,全体社会成员都能够共同参与发展,并共同分享发展成果的一种螺旋式上升的、动态的、健康的富裕。
5.2 “人的全面发展”作为其“最终目的”
然而,即便“共同富裕”也依然不是我们最终的目的。马克思主义所追求的最高、也最光辉的理想,是“人的全面的、自由的发展”。
一个真正的社会主义社会,其最终的成功与否,衡量的标准绝不是它生产出了多少“物质”;而是它培养出了什么样的“人”。
它是否能够通过逐步地消灭“三大差别”,来最终培养出那种既是体力劳动者、也是脑力劳动者,既是生产者、也是管理者,既具有高度的科学文化素养又具有崇高共产主义品德的“共产主义新人”。
5.3 一种更高级的“文明形态”
因此,真正的社会主义其所要超越资本主义的,绝不仅仅是在“财富”的数量上。它所要实现的是一种在“文明形态”上对资本主义的全面的、质的超越。
它的优越性不在于它能比资本主义制造出更多的“亿万富翁”;而在于它能够从根本上消灭“亿万富翁”,这种作为“阶级剥削”产物的丑恶的、反动的社会现象本身。
结论
综上所述,“富裕就是社会主义”的论调,是一个由现代修正主义者精心炮制的、旨在阉割马克思主义革命灵魂并为资本主义复辟进行理论辩护的最危险、也最具欺骗性的“理论陷阱”。
它以一种资产阶级的、纯粹数量化的、抽象的“富裕”概念,来偷换和取代社会主义的、具有深刻阶级内涵的、以“生产关系变革”和“人民当家作主”为核心的、科学的“共同富裕”概念。它是“唯生产力论”这一早已破产的修正主义理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的又一次最拙劣的“借尸还魂”。
“贫穷不是社会主义”,这是正确的。但是,我们必须立刻补充上那更重要的、也是被修正主义者们所刻意抽掉和阉割了的“后半句”:一个充满了“两极分化”、一个让劳动人民重新遭受剥削和压迫、一个丧失了独立自主和革命理想的“富裕”,那更不是社会主义!那不过是一个更发达、更精致、也更吃人的资本主义罢了!
我们所要追求的,绝不是那种少数人的、寄生性的、充满了铜臭味的“富裕”。我们所要的,是在公有制的基础上,全体劳动人民的、有尊严的、有保障的、全面发展的“共同富裕”。而通往这条道路的唯一方法,绝不是什么对资本的“妥协”和“拥抱”;而只能是,也必须是毛主席早已为我们所指明了的那条唯一的、光明的、也是无比艰辛的道路——将无产阶级专政下的继续革命进行到底! |